夏日中最热的几日已熬过去,日渐凉爽,回程的马蹄,也终于踏入了汇城。

    赵鹤轩与侍卫们拽着缰绳风尘仆仆在前开路,曹北北带着随从货物在后跟着,手中拿着经书,脑袋却探在车窗外,一双眼紧跟着赵鹤轩的身影。

    同坐在马车内的丫鬟看着曹北北有点无奈,抱胸瘪嘴,好几日了,曹北北一双眼睛都要掉在赵鹤轩身上了,她都怕曹北北脖子扭坏,或是被风扑了面瘫。

    马蹄踏过正翻修的黄土路,扬起大片尘土,风来,可是一点儿没浪费,呼一杆子全扑去了曹北北脸上,一张脸瞬间变为闭眼的鲶鱼,一直探在外头的脑袋可算着家了。

    噗了一口气,嘴唇像海浪一样的翻,丫鬟有点嫌弃的抽出帕子给曹北北擦脸,开口吐槽,没擦两下手中帕子就被曹北北夺走自己动手。

    “小姐非是挨上一脸尘土才知回来安稳坐着,奴婢说什么来着,这次是扑了满面的土,下回就是被风扑了面瘫,奴婢知晓邦交使英俊潇洒,正直有为,小姐喜欢乃情理之中,可也犯不上这般吧。”

    曹北北拿着帕子粗鲁抹着细皮嫩肉的脸,听言突然攥起了拳头哐一下捶在自己腿上,对着丫鬟瞪眼,啧一声开口。

    “啧,你可是胆儿肥了,就盼不得我点儿好,我要是面瘫了你也躲不了!”

    撅嘴恶狠狠的说,未把丫鬟制住,全是开玩笑的氛围,手中这几日干拿着一眼未看的经书终于放下,挪着屁股一仰靠去了车壁。

    “再者,邦交使不过救了我一次,我还帮了他一次呢,算是扯平,我就喜欢上人家啦?你家小姐是那般满心满眼情爱的人吗,我那是计算呢!给我算盘拿来。”

    丫鬟满眼的不信,默默将包裹中算盘掏出递来,就看曹北北老练的接过算盘一晃,哗啦一声,两根手指已拨上珠子,噼里啪啦算的极快,嘴中振振有词。

    “现下咱们家的草药买卖以百姓商户与小官员为主,以汇城为中心发散开来,现已遍布十几个城镇,抛去草药成本,人力物力等等,一年至少赚上两万两白银,不过现下做草药生意的越发多了,一个两个瞧见咱们家红利也来掺一脚分一杯羹,头年便是分明赶不上前几年净剩的多,如此发展,不出五年这买卖便要做不下去。

    咱们比不了那些个狠的,将价钱压到最低,忙活大顿收入微薄,也做不了那些个黑心的,到底不能连累县丞大伯,更没那时力同其余商户们斗去,如此只能另辟蹊径,寻常草药不好做,不妨试试价高珍惜的那些,将目光从小官身上移到高官身上,从普通商户身上移到富甲一方的商贾身上。

    腐氾与龄鸢的珍惜草药大批购进可将成本压至一百两一株,转手出去五百两一株都是少的,暂且按一株净赚四百两来算,主营延年益气的,一日一株一月都还三十株,如何~一月五十株也是有的,便是两万两,一月便能赶上先前一年净剩,一年十二月,便是二十四万两,就按着生意不顺来算,净剩对半劈,那也是十二万两白银。”

    将打好的算盘往丫鬟眼前一摆,念叨了这么一长串早把丫鬟说蒙了,跟了曹北北多年早知其营商厉害,也习以为常不去佩服,只盯着算盘慢慢皱起眉头,开口说着自己的疑虑。

    “小姐打算的十分好,只是,转营价高的珍惜药材,本金需的更多了不说,还需能购得咱们家草药的人脉,奴婢听说此类营生不是无人尝试,只是都砸在手里了,老爷与族中长辈们怕是不能同意。”

    曹北北看着丫鬟疑虑的脸猛一拍掌反倒更兴奋了,好像就等着丫鬟说这话呢,双眼亮的像灯泡。

    “便是这儿了,我为何欲同邦交使交好,一路上与侍卫们打好关系,不就是为了这个吗!县丞大伯官位低,人脉有限,咱们便需得自己来筹谋啊!邦交使之父乃从三品武官,手中怎会没有人脉,武官动辄打杀,又怎会不需草药,赵家更是同蔡氏交好,若更是傍上龄鸢世家大族,咱家生意今后还用愁吗~”

    将算盘搁去一边抱胸洋洋得意的笑了,这飘远的目光应是已在想象她坐拥金山俯瞰她曹北北的商业帝国了,丫鬟还保持着清醒,脊背挺着端坐,随意开口那也不必对邦交使这般上心呀,人家都答应她回去帮她引荐宣传了,而且曹北北还同赵鹤轩二姐熟识,落去曹北北耳中又是啧一声,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“你跟着我这样精明的一个人竟然算不开账,真是朽木不可雕也!收拢人脉岂是旁人引荐一句便准成的事儿,若真行此营生,那可要准备好久的,熟识、友人,这般关系都不能够,得关系更为密切才能得到更多的帮助,县丞大伯若不是曹家人,能帮着曹家生意这么多年?估计没个几次便烦了,直接彻底断了关系。

    我现下想着,我若是能嫁进赵家,曹家的生意便不愁了,更何况邦交使还救了我一命,实乃良人,话本里的英雄救美,美人不都是要以身相许的吗~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娇羞起来,丫鬟立马撇嘴嫌弃,眯眼盯着犯花痴的曹北北又来把她强拉回现实,真,人间清醒。